曾是惊鸿照影来丨汐音词话·第贰话

陆游这一生为情所困，对唐琬的痴情皆化作诗篇，正如《钗头凤》一词之中“错！错！错！”三字，词如刀刻，字字泣血。

相爱却不能相守，相望却不能相拥。沈园这个地方，可谓见证了那个男人从年轻到年迈。今天这首诗，最好的评价就是——游园惊梦。

《沈园·其一》

南宋·陆游

城上斜阳画角哀，

沈园非复旧池台。

伤心桥下春波绿，

曾是惊鸿照影来。

生别离最苦不过爱而不得，死别离最痛也不过物是人非。

“人间万事消磨尽，只有清香似旧时”。在没有你的时光里，人世繁华与我又有何干系呢？所以陆游又回到沈园，一晃几十年，曾经的沈园已是所望之处斜阳残照，所闻之声画角哀寒。此时诗人亦是年过古稀，鬓发苍白。然而他心中对妻子的思念，却从未随着岁月流逝而有半分减少！

当陆游开始怀念唐琬，那一定是个春日，一如初时相见少女含羞娇俏，一如别后再见爱人泪眼婆娑。伤心桥下荡漾着的，是伤心的春水，更是心里那份不变的情。陆游心中的唐琬，就定格在最美好的春日里最美好的那个时刻——曾是惊鸿照影来。但让我再一望那魂牵梦萦的惊鸿之姿，纵使是幻影又何妨。明明那池台依旧，春波依旧，那曾与我同游此处的佳人，怎奈何就只在我梦中出现！

这梦，陆游做了太久太久。久到将梦境当做了现世，一旦梦醒，才是长逝。

初见唐琬时，陆游正当青葱双十年华，二人的结合本是琴瑟和鸣，伉俪相守，却奈何父母之命意难违，这段婚姻仅仅持续了两三年。

再见唐琬，是在二人曾携手同游的沈园，别后数年，园亦易主。然院内春色依旧盎然，那捧着黄滕的酥手仿佛在昨天还能紧握。即使缘断，奈何情深！“一杯愁绪，几年离索”，生别离的陆游望着泪透绡帕人渐消瘦的唐琬，纵有千般深情，也只能悲叹“山盟虽在，锦书难托”。

陆游对唐琬一往情深情难两寄，唐琬对陆游又岂非“不可转也”！

沈园一晤不久，唐琬积郁成疾香消玉殒。时年陆游三十五岁。自那日起至辞世的五十年里，对唐琬的思念与悔恨就成了陆游爱情的全部。情思缱绻不得已，七十五岁那年故地重游时，陆放翁作悼亡诗《沈园》二首，忆往昔惊鸿照影来，叹今朝梦断香已消。嘉定二年，陆游八十五岁，临终前作《春游》“也信美人终作土，不堪幽梦太匆匆”。

春日里的幽梦，终是结了。这生死别离的苦痛，也终可了结。只留给后人无限感慨唏嘘呵，谁又成了谁心中的惊鸿，又萦绕在谁的幽梦里，久久徘徊，生死缠绵，曾是惊鸿照影来。 

《谁与共》

唱&词：Finale

香销四十年 柳老不吹绵

陆郎重来 也应笑我如执念

碧波前 惊鸿照影是何年

看斜晖脉脉水悠悠

恍如一梦睡花间

Finale这段词，写的便是陆游。“梦断香消四十年，沈园柳老不吹绵”一句也是陆游《沈园》二首其二，此时的陆游，似梦非醒，他也该清楚自己已是垂垂老矣，同园子里的柳树一般老，即便在春日里也再无柳絮绵延。而佳人，一晃也离去四十余年，词人也懂得，何苦自欺欺人呢。然而，所谓执念，不就是即便懂得依旧心甘情愿吗？陆郎一笑，笑得大概就是同为古今伤心人的释怀吧！斜晖脉脉春水悠悠，碧波里惊鸿照影，自陆游之时就是梦中之景，直到Finale也不曾醒来。

 

《雪归》

词：清水秋香

谁抚七弦久相待

帘上惊鸿照影来 明月徘徊

《雪归》一曲为男女对唱， “七弦久相待”，对应歌曲开篇的“弦歌对，阳春白雪、高山流水”，又是物是人非，又是生世别离。而此番离开的男子便成了女子心中的惊鸿照影，不似陆游在春波中的一瞥，女子幻境中的情郎是在月色徘徊下影影绰绰的。风吹帘开，多盼望你能在下一刻拨开帘帐向我走来，再与我，生生世世永相随，风雪同归。

 

《吉光片羽》

词：择荇

听，逆风朔雪而听，

是你凛冽呼吸，

还只是幻境铜铃？

静，你于画中沉静，

那一帧惊鸿照影，

令什么苏醒？

听多少都听不腻的瓶邪，唱多久都唱不尽的瓶邪。自雪山上不见那人踪影，风过耳畔都有如他昔时言语，像六角铜铃的幻象，这声音几欲使人发狂。在词作心中，或许张起灵就是吴邪的吉光片羽，有着太多残缺的过往与心事，却弥足珍贵，可以以命相抵。从《藏海花》到《沙海》，看似是吴邪踽踽独行，实际张起灵的存在却从未有一刻离开。这可不就是惊鸿照影吗！时光静止了他模样似画中人印在吴邪心上，每一个定格都是惊鸿照影，凝然、鲜活。纵使全世界忘记又如何，我总会寻到你全部的故事，镌刻心底。而后，岁月安好，静待灵归。

【第贰话】

《曾是惊鸿照影来》

文案：冰果

美工：舒念慈

协力：轩辕

校对：焰酱